第三十一章 显威猛虎厅 重出广陵剑

淡月浅墨 / 著 加入书签

换源:
14书屋 http://www.14sw.cc,最快更新梅花雪剑之沧州风云最新章节!

       东方破晓,一彪人马直奔龙兴镇,为首一人跨骑一匹大青马,还牵着一匹无人骑乘的枣红驹,后面一人背插一面太极门大旗,迎风招展,紧跟其后的是三十骑黑色骏马,马上之人个个精壮,背背长剑,披着太极门的披风,神气十足,一溜烟胡功夫便到了龙兴镇,在镇口牌坊处滚鞍下马,卷旗列队、牵马进镇,显得十分恭敬,不多久便来到钟府门外,领队之人取出烫金拜贴交给钟府门口的护院武士,片刻之后钟府大门洞开,钟万雄钟长青父子领着一大群门人弟子簇拥着武林盟护法长老冷无言缓缓走出来。

“太极门掌门弟子周定奉师傅之命恭迎冷护法!”太极门领队之人迎上去躬身施礼。

“周少侠,不必客气,有劳诸位了。”冷无言抱拳还礼。

“冷护法,请上马!”周定一挥手,身后之人便将那匹枣红驹牵了过来,周定接过缰绳,要为冷无言牵马坠蹬。

“诶,冷某人何德何能怎敢让少侠牵马?若如此,老夫宁愿步行进城。”冷无言推辞道。

周定请之再三,冷无言坚辞不受,没办法只好作罢,冷无言这才飞身上马,跟钟万雄拱手作别,调转马头朝沧州城而去,太极门马队紧紧护卫左右,以示隆重。

冷无言刚刚离开,玉清道长便带着武当派众人来辞别钟万雄,一番客套之后也离开龙兴镇,朝沧州城而去,雄万雄目送他们离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长青,跟城里的人传话,让他们盯紧点,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太极门的一举一动,包括武当众人的动向。”

“爹,这您就放心,我自有安排。您看武当那些人此次进太极门吉凶如何?”

“我看是凶多吉少,必有一番凶杀恶斗。”

“我们要不要派人助助武当派?夏侯恩这斯着实可恶。这也怨您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终于把夏侯恩这只病猫养成了老虎。”钟长青埋怨道,恨得咬牙切齿。

“糊涂!此时此刻最凶险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父子,稍有不慎我们会有灭门之祸,慕容德修盟主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夏侯恩算什么?藓疥之疾而已,让他多蹦跶一阵子,走着瞧吧。”钟万雄若有所思,忽然露出一丝阴狠,吩咐道:“内忧更要命,知道吗?你速速上山,告诉白万显,让他立即通知南七省白云山的门人弟子追缉白老三,死活不论。宁外要严加监视白万聪和白长礼一伙,他们如有造次立刻祭出庄规擒拿,决不能姑息!”

“我这就去。”钟长青迈步就走。

“慢着……”

“爹,您还有何事?”

钟万雄挥手屏退众人,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对钟长青道:“通知那些人,让他们继续去查探血如意的下落,半个月前曾接获钟长风飞鸽传书,他说他已经得到了血如意,不日将带回,没想到却中途被杀,这事定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我们多方查证过,长风叔的确是被那个叫雨荷的女子所杀。”

“那血如意呢?他已经拿到了血如意,为何还去和白老三掺和?又是谁在指使白老三追杀胡宗宪?”

“爹,我原以为是您安排……”

“胡说!你爹我还没老糊涂!血如意重现江湖的消息刚一传出我就派下人手暗中查探,谁承想愚蠢的白老三跑去雨家偷窃,还敢参与劫杀朝廷命官,到底是谁在指使?最可气的是钟长风这个糊涂虫,分不清轻重被白老三耍得团团转,枉送了小命,他死事小,但坏了我的大事,真真气煞我也!”

“孩儿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指使白老三的人一定是白万聪,他的司马昭之心早有端倪,只是这白老三也太会装了,把我们都给骗了。”钟长青愤愤道。

钟万雄冷哼一声,严肃道:“他们的小九九岂能瞒过我的法眼,白万聪只是一只叽叽喳喳的出头鸟罢了,白老三也是只自作聪明的傻鸟。”

“爹,按您的意思,族中那些长辈和甚至七仙六魔之中有人在背后图谋我们?”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啦!”

“这样看来白万显会不会翅膀硬了之后不受爹的控制?如若那样咱们可就竹篮打水了。”

“他没那么笨,他拎得清轻重,没有我的保护和提携,像他那样在白家不受待见的边缘人只怕早被清理门户,更别说当庄主了,白家那位菩萨族长白顺慈可不是真菩萨。办你的事去吧,也该有点长进了,别事事让我提点!”钟万雄喃喃道,迈步离去。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钟长青转身就走。一阵快马加鞭来到白云庄,刚进庄顿感气氛不对,一点喜庆的样子也没有,巡逻的人一波接一波,所有人都手持兵刃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正在纳闷是不是白万显不打算操办新任庄主荣升典礼了,忽然听到猛虎厅那边似有打斗之声,接着便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钟长青心说不妙,快步向猛虎厅跑去。穿过七弯八拐的回廊,来到猛虎厅所在的院落,只见整个院落已经被白云庄弟子重重包围,院子的围墙顶站满了弓弩手,钟长青穿过人群,跨进大门来到头道院演武场,望见猛虎厅大门前廊檐下站着白万显和七仙六魔,他们对面的四五丈远处站着六个人,准确说是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押着另外三个人,被控制的三个人一看就知道是白云庄的门人弟子,其中之一是他很熟悉的白长林,由于只能看到后背是以认不出其余两人,而演武场中央的二人正是飞云剑客秋飞云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他们似乎刚刚停战罢手。正要问旁边的弟子发生了什么事,忽然看到白云公子白长生朝他招手,赶快挤过人群,细问情由,不由于心中大骇。

昨晚李良剑伤鬼母,将其惊走之后,冷无言辞别下山,琴仙钟曦磬和画仙钟曦义回到猛虎厅,剑魔钟顺福和刀魔白顺喜随后也到了猛虎堂,不过剑魔是被人搀扶着过来,而刀魔是被人用藤椅抬过来的,白万显大惊失色,方才一战钟曦磬、白顺喜受伤颇重,没有一年半载恢复不了,钟顺福也伤势不轻,若要痊愈也得三五个月,钟曦义受伤最轻,但也得休养个十天半月,再加上被夏侯恩打伤的锤魔钟顺泰,七仙六魔的战力几乎损失了一半,能否应付眼前的阴山老母和几日后的比武着实心里没底。正当白万显焦急之时,一个黑影蹿进了猛虎堂,像一条黑色的闪电,不待众人错愕,一阵怪笑声像夜猫子叫似的响彻整个大厅,白万显顿时被震得心神荡漾,再看其他人似乎都在运功抵抗,功力稍浅者直感觉两耳如受雷击眼前一阵眩晕,而大厅门口几个守门的弟子直接晕倒在地,人事不省,这怪笑声整个白云庄都能听到,连在山口的秋飞云也听到了。

“花逢春,你终于现身了。”画仙钟曦义高声道。此声有如如钟大吕,将怪笑声打断,众人的不适感立马消失于无形。

“嘿嘿,钟曦仁?你这老小子嗓门可真不小!”

“哪儿有你这夜猫子叫声大?”

“老娘此来不为逞口舌之快,你们赶快把吴书章这小白眼狼交出来,我立刻就走。”花逢春扫礼众人,轻蔑道。

白万显冷哼了一声,从庄主宝座上站起来,笑道:“阴山老母,你当我白云庄是什么地方,能任你随便撒野?”

“你是哪根葱?钟万雄呢?让他出来跟老娘搭话。”花逢春很是不屑。

“老乞婆,休得造次,他乃我们新任庄主白万显,恼一恼让你进得来出不去……”棒魔钟顺宏愤恨道。

“哈哈哈,老娘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能奈我何?”花逢春话音未落,纵身朝白万显射过去。

白万显大惊,立刻发出一掌直击花逢春,同时白曦辉、钟曦仁、钟顺宏三人飞身而起各自发出一记劈空拳攻击花逢春后背。花逢春顿感身后恶风不善,身子一歪向左飘了出去,身后的三股掌力跟前方白万显的掌力撞在一起,白万显万难抵挡,闪身躲开,三掌合一的威势不减,把庄主宝座击得粉碎。花逢春躲开攻击后朝着诗仙白顺喆就是一抓,白顺喆闪身让开,探手去叼花逢春的腕子,岂料花逢春毫不避让,食指一弹,一股强大的劲力从她指尖发出,隔空击中白顺喆华盖穴,将白顺喆点倒,再伸出左手直抓吴书章,吴书章大惊,万难化解这一击,白顺康白曦昭白顺昌白顺贲四人纵身跳过去拦挡,终究稍慢一点,吴书章已经被花逢春点了麻穴制住,将挟在腋下像离弦之箭射向猛堂大门,离去瞬间将大厅内拦挡她的白云庄弟子撞倒十多人,东倒西歪躺了一地,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不敢阻挡,唯有白万显和七仙六魔中未受伤的八位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你们白云庄不过如此,老娘过去高抬你们了!”花逢春飘到门外的演武场站住,回身对追到门口的白万显和七仙六魔说道。

“花逢春,你究竟要干什么?快把吴大侠给我放了,否则你休想全身而退!”白万显怒道。

“干什么?老娘还要问问你们想干什么?他是我徒弟,你们凭什么把他窝藏在这里?”

“老乞婆,休要没理狡三分,吴大侠是白云庄的客人,他来去自由,但却容不得你把他强行带走。”棒魔钟顺宏用金丝杆棒点指花逢春。

“钟顺宏,你在旁人面前吆五喝六老娘管不着,但在老娘面前,你就是个屁,老娘要走,你们谁也拦不住!”花逢春收起方才的戏谑,两眼射出两道寒光,摄人心魄。

“花大妹子,听老夫一句劝,放下吴少侠,让他自己选择去留可好?这样我们两边都有台阶下。”一个苍老的声音伴随一阵琴音从猛虎堂里传来,原来是钟曦磬走了出来,他怀里抱着一把古琴。

“是你?原来你就是琴仙?”花逢春愕然发问。

“不错,是我,四十年前我骗了你,我不是王磬,对不起!”钟曦磬说完向花逢春鞠了一躬,像是在就某事认错。

“哈哈哈……”花逢春发出一阵狂笑,把房上的瓦片都震得嗡嗡作响,笑罢发狠问道:“那王磬呢?”

“他四十年前就死了。”

“你杀了他?”

“没有。我怎么会杀他?我也不是他的敌手。我们以琴会友结为至交,他传授我了广陵散,但我没能救得了他,他患上了肺痨。”

“那你四十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钟曦磬仰头望向深邃的夜空,然后微闭双眸,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的往事,多时他才喃喃道:“他临终前告诉我他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兑现,那就是在月圆之夜在问剑峰上为一个人弹奏一曲广陵散,要我帮他完成,所以他去世之后我每月都会赶赴洛阳在月圆之夜登山问剑峰弹奏一曲广陵散,整整七年,直到你出现……”

“我明白了,谢谢你,钟大哥……是我害了他。”花逢春面带忧伤,四十多年前的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那年为救出父亲联手金兰花大闹武林盟,功败垂成,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却中了毒烟瞬间失明,武林盟执事堂高手倾巢出动追杀,逃到黄河岸边一场血战和金兰花失散,走投无路之际跳进了黄河……醒来之时已经躺在一张床上,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耳边还回荡着琴音,这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王磬,人称琴剑双绝广陵剑客,他是琴师,也是剑术高手,更是妙手回春的医家。花逢春在他精心医治下半个月就能独自下床行动,除了眼睛依然看不见,王磬告诉她解她眼睛的毒需要用到一种赤蝰蛇的胆,北邙山深处有一个千年寒潭,寒潭中间的小岛上就有这种剧毒的红色赤蝰蛇,于是王磬带着她化装改扮避开武林盟的耳目进入北邙山找到了寒潭,由于寒潭岸边距离小岛最窄处也有十来丈,没有船只根本过不去,但王磬施展登萍度水的轻工绝技踩着水面跑上了小岛,他顺利抓到两条赤蝰蛇,返回时却在中途掉进了水里,差点淹死在冰冷刺骨的寒潭里,爬上岸后就咳嗽不止,还吐出了血,这才知他身体本来抱恙,为了照顾花逢春连日操劳不得休息,加上运功过度才出了岔子,这让花逢春好生内疚和感动,不由得生出了爱慕的情愫,但花逢春已年近四旬觉得自己过了儿女情长的年纪,因此许多言语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愁肠百结,无处倾诉。王磬用两枚蛇胆配置了三个月的药量,内服加外敷一个月后花逢春就能感受到光亮,此时阴山派门人寻来,花逢春才恋恋不舍离开,临别之际花逢春想再听一遍广陵散,但王磬以广陵散不宜送别为由拒绝,因此约定待花逢春复明后于中州问剑峰相会,月圆之夜再为她弹奏一曲广陵散,临行前王磬将广陵剑诀送给了她,自此之后再未相见,因为花逢春返回塞北时鬼窟魔君已经夺得阴山派掌门之位,听说花逢春得到了广陵剑诀便强行索要,花逢春誓死不从,便设计将其秘密囚禁在小阴山鬼窟的地牢中,长达七年,直到她在地牢中练成广陵剑法才逃出,逃出后与金兰花联手杀死鬼窟魔君,夺得了阴山派掌门之位,为酬谢金兰花就将小阴山鬼窟送给了她,自此鬼窟便脱离阴山派而自成一系。坐上阴山派掌门的花逢春迫不及待赶到洛阳问剑峰,月圆之夜她听到了一曲完整的广陵散,但却没有见到弹琴人的真面目,因为那时钟曦磬一副蒙面夜行人打扮,一曲终了钟曦磬留下了一句“花大妹子,后会无期”便施展轻功快速离开,待花逢春想起声音不是王磬之时钟曦磬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追之不及,这成了花逢春解不开的心结,直至今日才明白。

花逢春放开吴书章,并解了他的穴道:“你走吧,我再不管你了,想报仇就练好武功,然后去大阴山找我。”

“师傅,你永远是怎么的师傅,我也永远是阴山派弟子。上一辈的恩怨我家有错在先,不该心生贪念,那就随他去吧!弟子之所以离开您老人家是无法面对枉死的吴门一家几十口子和您的养育栽培之恩,实属两难。但我已经想好了,我将去江浙前线参加抗倭,那是我的祖籍地,还有我的族人,他们需要保护,希望藉此以赎我罪。”吴书章跪在地上,涕泪横流,说完之后重重给花逢春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爬起来就走,跟白万显拜别以后径直下山去了。

“钟老哥,我要走了,你保重……”花逢春话未说完,就感觉有几股劲风袭来,瞥见四人手持兵刃向她扑来。诗仙白顺喆手持判官笔,洒仙白顺康拿着长嘴大铁壶,枪魔白顺昌手舞双尖枪,鞭魔白顺贲挥动金刚鞭,各施绝技攻击花逢春的前后左右,花逢春冷笑一声,展开身形敌住四人。

白顺喆哇哇暴叫:“阴山老母,你这老掉渣的死婆子,白云庄岂容你放肆!方才偷袭于我,定要报一指之仇!拿命来……”

钟曦磬看了白万显一眼。百万显一脸无奈,轻声道:“老人家,这不是我的主意……”

钟曦磬点头不语,注视着场中的拼斗。花逢春赤手空拳以一敌四毫无畏惧,催动太阴功霎时身轻如燕又急如电闪,打出的寒阴掌力发出雷鸣之声,掌影漫天飞舞,反而把围攻的四人罩住,阴寒的掌风一丈开外都觉寒气逼人,诗仙白顺喆一个不留神中了一记寒阴掌,瞬间被击退一丈,当他欲再次上前围攻却发现气凝滞像是被冻住,体内的一股寒气让他冷的直打哆嗦,刚想运功把这股寒气逼出体外忽感双腿没了知觉,直直倒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继尔双膊也没了知觉,判官笔从中掌滑落坠地,想说话却说不出,舌头似乎都被冻住了。众人大惊,还在围攻的三人也不约而同跳出一丈多远,作防御状。

“你们几个没出息的老小子竟敢趁老娘不备联手偷袭,我非废了你们不可!”花逢春恨恨道,骂完就欲出手。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影闪到她面前,将其挡住,来人正是棋仙白曦辉和散仙白曦昭。

“花老剑客,请住手!”白曦辉微笑道。

“你们两个也想伸伸手吗?”

“老剑客别误会!我白某人一向光明磊落,还不至于以多欺少。”

“呵呵,你想单打独斗?”

“非也!”

“那你想干什么?”

白曦辉拱手作揖,笑道:“今日之事,因吴大侠而起,现今吴大侠已经离开,我们何必再纠缠,就此作罢如何?”

花逢春心中一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笑道:“我本意如此,奈何他们四个老小子要图谋于我。”

“那替他们向你赔个不……”白曦辉“是”字尚未说出口就突然出手,借着拱手作揖的掩护抬手射出三粒金棋子,分别打向花逢春的面门,前胸和小腹。

“师兄,你干什么?”白曦昭大惊,他没料到白曦辉会使诈突然出手,毫不犹豫出手拦挡,但为时已晚。

花逢春本来就暗自提防,但也没料到白曦辉会如此下作,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闪,情急之下张口咬住了打向面门的那粒金棋子,一指弹飞了打向胸前的金棋子,打向小腹的那粒金棋子却躲不开,正中丹田关元穴,花逢春顿感如遭雷击,丹田受创剧痛袭来,气血受阴,汇集于气海穴,气海翻腾欲炸,气海若炸必死无疑,危机时刻只能强行散功。恰逢白曦辉偷袭得手之后一掌劈来,出手如电,大力金刚掌直击花逢春顶门,力道之大足有千斤,足以击石如粉,花逢春来不及躲闪只得用头硬接这一掌。

白曦昭见白曦辉再次出手,心道不妙,这一掌下去花逢春的脑袋都会被打没了,白曦辉这种做法太阴损,也太给七侠六魔丢人了,传出去的话白云庄也将声名扫地,情急之下,白曦昭直接对白曦辉出手,二指极点白曦辉的麻穴,希望能制住白曦辉而救阴山老母一命,谁知他还没点上白曦辉,白曦辉左手探出的二指就已经点中了他的麻穴,原来白曦辉早有防备。

“完了!”钟曦磬失声叫出,他深知白曦辉的武功,二十年前就不次于自己,现在高出自己也未可知。

“住手!”百万显看到白曦辉突然偷袭花逢春,顿感脸皮发烫,心头火起而大声咆哮了这一嗓子,由于和钟曦磬同时发声,而把钟曦磬的声音给盖住了,是以众人都没听到钟曦磬的惊呼声。

百万显的一声怒吼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花逢春用头顶硬挨了白曦辉一记金刚掌,竟然将白曦辉的巴掌震得颠起两尺多高,白曦辉震得倒退七八步,白曦辉面色铁青,纵身又朝花逢春扑去,他还未到花逢春近前,只见花逢春将咬住的那枚金棋子吐了出来,直射白曦辉的面门,白曦辉毫不避让伸手就抓,可是棋子的力道之大出乎了他的预料,手掌一痛,棋子竟然从穿过手掌从手背飞出,射中了左眼,白曦辉惨叫一声手捂左眼跳出两丈多远。这还是他的运气,若不是伸手去抓泄去了棋子的劲力,棋子定会射穿他的脑袋,而不是仅仅打瞎他一只眼睛。

花逢春受白曦辉暗算为保气海不炸正想着如何快速算去滞阻在气海的内功劲力,恰逢白曦辉一掌劈来,花逢春无力避开,心想横竖都是死,不是被曦辉毙于掌下就是气海自爆而死,牙关一咬就强行把汇聚在气海的内劲冒险往上催发,从头顶百会穴泄出,泄出的内劲直接抵消白曦辉的金刚掌力并将其震退,白曦辉再次扑来之际,花逢春将尚未泄完的劲力从口中喷出,激发的金棋子伤了白曦辉一手一眼。花逢春虽然化险为夷,但散去了大半内功,加之丹田受损,内伤颇为不轻,未愈之前再也不能施展寒阴掌和太阴功,否则会有性命之忧。此时花逢春已经被白曦辉彻底激怒,一按肋下佩剑的绷簧把剑给拔了出来,抖剑直取白曦辉,七仙六魔其他人还在慑于花逢春惊世骇俗的武功没回过神,忘记了去拦挡,白曦辉竟然也吓呆住不作抵抗,成了待宰羔羊。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从围墙大门射进来,挡在了白曦辉前面,来人一指弹开花逢春刺来的剑,发出一声脆响,宝剑险些脱手,花逢春大惊,向后跃出两丈,这才认出来人是飞云剑客秋飞云。

“阴山老母,别来无恙,秋某礼过去了!”秋飞云拱手微笑。

“呵呵,老娘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何故趟此浑水?”

“你这话好没道理,天下人管天下事,你闯进别人家里杀生害命,难道不该管吗?”

“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杀生害命了?”

“哼,强词夺理!棋仙已经被你重伤,何故还要取他性命?”

“哈哈哈,老娘算是明白了,你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枉有飞云剑客的名头,真给峨眉丢人!”

“老夫丢不丢峨眉的人自有公论,还轮不到你来聒噪!我劝你赶紧走,晚了小心走不了。”

“秋飞云,别人惧你,老娘可不怕,恼一恼老娘让你剑下作鬼!”花逢春骂道。

“好极,老夫就领教了……”秋飞云也动了怒,自己都是七十岁的老头子了,花逢春竟敢一口一个老娘的跟自己搭话,太可气了,必须得折一折她的锐气,让她知难而退,于是率先动手,隔空推出一掌。

“来的好!”花逢春略略一侧身让开半步,剑如流星飞刺秋飞云。秋飞云轻描淡写的一记劈空掌只是试探,他想看看花逢春敢不敢接,看到她只是让开不免有些狐疑,这不是花逢春昔日与人较量的风格,于是倍加小心,不敢托大,纵身跳起一丈多高避开刺来的一剑,探手拽出自己的青钢宝剑点向花逢春的后背。花逢春一剑走空,身子翻转刚好避开秋飞云刺下的一剑,挥剑向上一撩,扫向秋飞云前胸,秋飞云剑尖点到地上借力将身子临空旋转半周,不多不少刚好让开花逢春的剑式,左掌击向花逢春面门,花逢春头一偏,横闪出一丈多远,秋飞云落地站定。仅仅交手两招,各自都试出了对方的深浅,花逢春已然明了秋飞云绝非浪得虚名,秋飞云同样知道阴山老母不好对付,是以各自抖擞精神再次战到一处,再次动手情势大不一样,花逢春施展出阴山剑法,剑影弥漫,鬼气森森,神出鬼没,总是在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剑,令人防不胜防。秋飞云开始几合被逼得连连后退,显得很窘迫,十合之后才开始反击,他的峨眉剑法老成持重,一招一式分外规整,绝无虚招,每出一剑都恰到好处,都能很精准的把花逢春的剑势封死,这种以慢对快的打法时间越拉长越有优势。花逢春一阵抢攻没有一点效果,反而浪费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功力,如此下去非败在秋飞云手上不可,不得已转攻为守,先自保再司机取胜,但看却不出秋飞云的剑法破绽,心中不免急躁起来,被秋飞云打得左躲右闪连连后退。

“你还不弃剑认输?更待何时?”秋飞云大声呵问。剑法猛然变快,宛如无数的闪电,击向花逢春。

观战的白曦辉心中大悦,似乎忘记了手掌和眼睛的伤痛,心道:“阴山老母这下算是完蛋了。”

剑魔钟顺福暗暗心惊:“秋飞云的剑法果真高超,换作是没受伤的之前我恐怕也抵挡不住。”

白万显乃用剑术高手,他也看出了花逢春的必败之局,心中不安,阴山老母若是死在白云庄,后患无穷,阴山派必会大举报复,冤家宜解不宜结,想到这层百万显就想出声制止秋飞云,但看七仙六魔中的一些人辛灾乐祸乐观其成的样子白万显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期盼秋飞云手下留情不要当场击杀花逢春。

花逢春看到秋飞云剑势突然猛烈起来以后,大吃一惊,只感觉无数的剑影刺向自己,分辨不出真假,无从躲避更无法化解,有心发出寒阴掌跟秋飞云拼个两败俱伤,但不足五成的功力发出的寒阴掌根本伤不了秋飞云,还会让自己立即死于非命。还有一条路,就是弃剑认输,想必秋飞云会放过自己,但花逢春是外柔内刚宁舍不弯的人,当年没有向武林盟屈服,也没有向鬼窟魔君臣服,今日照样不可能向秋飞云求饶,她突然止住身形,目光冷峻地望向秋飞云,像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接秋飞云锋利的宝剑,实则她也是这么想的,死也要站着死。

秋飞云大惊失色,他没料到花逢春会如此,但此时招式用老已经无法收回,秋飞云一阵懊恼,只能眼真真看着花逢春死在自己剑下。正在这时,突然响起铿锵的琴声,仿佛擂响了战鼓……

弹琴的琴仙曦磬,他正盘腿而坐,闭目抚琴。

意外发生了,花逢春听到琴声好像如梦初醒,像是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把宝剑往胸口一横,秋飞云的剑刚好刺中剑身,在她横剑的刹那身子微微往左一侧,秋飞云的剑沿着她的宝剑剑身滑了过去,既泄了剑力又改变了剑势,很巧妙的破了秋飞云的剑。

“好!”秋飞云飞身而过时发出赞叹。他本以为比斗到此结束,没想到花逢春又朝他攻了过来,已然不是阴山剑法。

“飞云剑客,再试试老婆子的这套剑法。”花逢春话出剑到,但剑法怪怪的,使将出来像是胡砍乱剁,乱刺乱扎,像是全无章法,但又妙然天成,把秋飞云弄得手忙脚乱,堪堪招架不住,只有秋飞云知道,此刻花逢春的剑充满战场杀伐之气,剑意萧萧有如慷慨悲歌,剑势雄浑好似万马奔腾,招式绵延如万里群山,剑气猛烈如滔天巨浪,更可怕的是她的剑中有一种气象宏大的浩然之气,一切魑魅魍魉都不可与之对抗。

众人看到花逢春把秋飞云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十分不解,这像小孩子胡乱划拉一样的剑法也能迎战胜飞云剑客施展的峨眉剑法?唯有剑魔钟顺福渐渐看出了门道,他发现花逢春的剑法跟钟曦磬的琴声十分的吻合,琴声急时花逢春的剑就急,琴声缓时她的剑就缓,琴声小鸣必有怪招,大鸣则剑必出杀招。一曲广陵散足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花逢春感觉胸中无比畅快,广陵剑法的招式连绵不绝的在脑中闪现,随后就施展出来,好多剑招剑谱中都没有,而是刚刚领悟出来。这一个时辰可苦了飞云剑客,全程被压制,前半个时辰尚能以招破招,还能还招,越到后面越还不了招,破解不了的招式也越多,只能避让闪躲,避让闪躲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断变换剑法招式去应付,峨眉剑法抵挡不住了就换别的门派剑法,只要他会的,饥不择食都用了出来,连徒孙所创的上不了台面的“浪剑八式”也让他给借用来化解花逢春的其中一招,这才没有战败,只是明显落于下风。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在花逢春和秋飞云激战之时,猛虎厅所在的院落已经被闻讯赶来的九剑十八侠帅人团团围住,围墙顶和房顶密布弓弩手,只待庄主一声令下就能把花逢春射成刺猬,任你有通天的本领也必死无疑。

钟曦磬突然真开双眸,手指波弄琴弦的力度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快,滚滚铿锵琴声有如漫天炸雷,广陵散已到曲终人散的尾声,杀伐之音让人窒息,忽然一声巨响,七玄齐鸣,琴声戛然而止。

再看场中二人情形,花逢春的剑寸断碎了一地,秋飞云剑也段成数节。原来在琴声结尾之时,花逢春漫天杀气的剑势已经锐不可当,秋飞云已经置身于死局之中,随着七弦齐鸣的最后一声,花逢春也施展出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最后一击,秋飞云危机关头本能的施展出了先天罡气,手一抖竟然把自己的剑给震折成数段,花逢春刺来的剑仿佛被一道忽然升起的气墙拦挡,宝剑被秋飞云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真气迟滞,进退不能而寸寸碎裂,散落一地。

“先天罡气,果然名不虚传!”花逢春赞道。

“让开!”秋飞云喝道,猛然一掌击向地面,隔空将坚实的青砖地面击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坑,沙土飞溅,把围墙边的几口半人多高的大水缸给打破了。

水缸破碎的瞬间,从其中三口缸里蹿出三个蒙面人,更确切来说是六个人——三个蒙面人分别提着一个人,被提着的三人都是白云庄的弟子,正是昨晚下山去请秋飞云的三个人,为首的便是跻身十八侠的白长林,这三人显然都被点了睡穴而昏过去。

“你们早该出来了,水缸里藏那么久怪闷的。”花逢春对三个蒙面人道。

三个蒙面人并未搭话,只是快步来到花逢春身后站住。

“这是何意?”秋飞云问,他方才为泄去体内不受控制先天罡气而把朝地击了一掌,没想到打出几个人来。

花逢春并不回答话,而是大声喊道:“白万显,你是新任的庄主吧?”

“正是。有何指教?

“现在天已经大亮,事情已经了结,折腾这许久,等你一句话,让不让我走?”花逢春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被困,想脱身不那么容易,故有此一问。

白万显扫视周围,七仙六魔都不说话,为避免再横生枝节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便应道:“你把那三个人放了,我送你们出庄。”

“放了他们仨”花逢春闻言吩咐道。

蒙面人迅速给三个人质解了穴,放开了他们。

“钟老哥,大恩不言谢,告辞了!”花逢春向钟曦磬一拱手,又对秋飞云道:“飞云剑客,后会有期!”

钟曦磬点了点头。秋飞云拱手还礼:“后会有期!”

“不劳庄主远送!告辞了!”花逢春向白万显拱手告辞,带着三蒙面人转身就走。

“放箭!”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顿时弓弩齐发,箭雨从四方八方铺天盖地倾泻而来。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白万显怒吼一声,一个纵身飞出一丈多远跳到演武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