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缘，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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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宙王殿前，阴雨蒙蒙，王旗被沾湿，微风吹不动旗帜。

“宙王陛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全国各地都设立了征兵点，目前已经有三百六十八人收入编制。”弘武殿殿长玻维德汇报道，“距离完成此次千人招军计划预计还有半个月。”

大殿堂前，银色龙椅上的君主须发皆白，双目而如同白昼的黑洞，如黑夜被睫毛半遮着，深邃而乌黑。那双亮得几乎变白的大眼睛现出冷酷的秩序和至高无上的尊威。

“不需要完成，达到我要的目的就可以。”磁性的声音雄浑有力，也不免显出一丝苍老的疲惫。

“注意关注有才能的潜力人选，不要被教园那边牵着鼻子走。”

玻维德双手交叉，微微下腰，“遵命，陛下。”

“退下吧，把普善叫过来。”

“是。”

草原院院长普善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陛下，请您吩咐。”

“霍洛斯农场今年的粮食收成，再汇报我一下，还有目前的军马数量，消耗的草料。”

“陛下，今年，主要粮食作物水稻收归国库3.46亿斤，小麦4.19亿斤，玉米1.23亿斤，马铃薯1.7亿斤。其中百分之十已划归战备储粮。”

“军马目前一等作战良种马8577匹，普通运输驿马18934匹。消耗草料主要为荒草与作物茎秆，消耗量为八千吨每季。”

宙的脸上有一丝不悦。

“让你生产战马的饲料，怎么还在用荒草与茎秆！去研发最新的技术，用最少的成本去完成这个任务。后续会扩增马匹。”

“陛下息怒！饲料生产已在进行中！我们将东南部最常见的灌木昌荆，作为饲料原料。一斤可以造出一匹马三天可食用的饲料。”

“这个你和守晖配合好，成品第一时间运送到皇城和马场。”

“是，陛下！”

“下去吧！”

普善紧绷着的弦终于放下了。每次来见陛下都战战兢兢。

宙用手撑着额头，他已经快六十了，年龄带来的是他日渐孱弱的身躯与衰退的大脑。他有很多事想要去做，必须去做，然而到如今，他已经心不从心。

......

“臭人，乖乖的给我回家！”戴斯特妮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索尔强忍着这一路的屈辱。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应该怎么办。在没过一会后就被带上头套，眼前漆黑一片。耳边传来阵阵马蹄声，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又被人牵着好似上了船。

船夫说着听不懂的咒语，还能听见搬卸货物的杂乱声。索尔心想我不是进来干苦力了吧，这一身劲儿要埋没在这里了。

“给这臭人小心点，我最重要的奴仆，别给他跑了。”大小姐的声音又传来，索尔叹了口气，这是被狠狠拿捏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周遭都安静了下来。索尔就知道目的地已经到了，他嗅到了一股紫罗兰花的味道，里面夹带着一点淡淡的草木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把他头套摘下来！”

眼前还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大小姐，一脸的戏谑与嘲讽。高高在上让人觉得不适。

周边是一个偌大的庭院，种满了紫罗兰，蓝雪花等各式各样的花朵，藤曼爬上她的院墙，墙角的灌木与草地翠绿，中央一大片盆景，满园春色在此被收藏。

“大小姐，您还是爱花花草草之人呀？”

“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说话间，一众仆人到庭院集合排开。

“从今天起，这个臭人就是我的仆人了，跟你们一样，全要听从我的。”

“是，小公主。”大家异口同声。

“塔里克，他就跟你，去厨房打下手。”

“好的，小公主。小子你叫什么？”

戴斯特妮抢答道：“跟我一起叫臭人，他没有名字！”

索尔气不打一处来：“我叫哈特，随时恭候调遣！”

塔里克一眼就看出来小公主的心思，知道哈特是特殊对象，以后也自会照应着点。“好的，哈特，一会跟我去厨房熟悉熟悉业务。”

戴斯特妮瞥了一眼哈特，并没有指出塔里克的不对，她就是想捉弄这个可爱可恨的小少年。

......

“也不知道索尔那小子怎么样了，到现在还不回来。”莱诺在河边和查胥开始担忧起来了。

本来只是想让索尔四处逛逛，看看征军就回来的，这下子天都要黑了，索尔还从没夜不归宿过，莱诺还是不放心，准备去打听打听。

第二天清晨，塔里克提前准备做小姐的午饭。

“哈特，以后就跟着我，给我切菜配菜。”

“什么叫切菜配菜？”

“小伙子，不懂就问好习惯。我是小公主私人厨师，做饭你听我安排在旁边帮忙就行。”

索尔点了点头，脑瓜子里已经想到怎么整戴斯特妮了，脸上露出了少年纯真的坏笑。

塔里克今天要做料理鼠王，还有尼斯沙拉。

索尔看了下今天的菜篮子，想大户人家也就吃这个。能吃饱吗？

塔里克看到了索尔的小表情。“小公主最近又嚷嚷着要减肥，可能是见不得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

索尔直呼大胆，下人直接议论大小姐的身材，心里直佩服这个大哥。

他在旁边切着要用的西红柿、茄子、青椒等，看见了台面上之前莱诺带回来过的芥末粉，他认得。

“塔里克大哥，那个黄色的是芥末粉吗？”

“是啊，这是我们部长喜欢吃的佐料。就是小公主的父亲。”

索尔趁塔里克做菜的间隙，把芥末粉倒进胡椒粉的罐子里。然后在塔里克伸手的时候给过去了。

“小妮，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

“阿塔！要死了！给我过来！”

从餐厅传来了杀猪般的吼叫。

塔里克毕恭毕敬赶忙跑过去看。一看大小姐，两嘴一直哈气。

“快，给我水！”

戴斯特妮狂饮几杯水也不顶用，她感觉自己的脑门已经通风了。

“为什么在我饭里放芥末！你不知道我从来不吃芥末的吗！”

“小公主，请恕罪。小人从来没有放过芥末啊，只放了胡椒粉。”

索尔在旁边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坏笑了。

“臭人，是你干的！？塔里克从来不犯错！你一来就这样。”

“大小姐，我没有啊，我只是给塔里克切切菜，请您一定相信我。”

戴斯特妮顾不上惩罚，埋头狂喝水。本来是想好好弄这个臭人，竟然先被他暗算了。她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好青年，这下索尔可惨了。

“好的，我就相信你这臭人，一会你洗碗，还有花园里所有的花给我浇水。塔里克你给我盯着。还有东面那片篱笆要重新换过的，你也给我一并做了。”

“好的大小姐。”索尔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

戴斯特妮在闺房书桌前端坐着，身后是陪伴她历经风雨见证大场合的大提琴，她叫它心音，因为每次演奏都能感觉心与它共鸣。

透过窗户看见索尔在灰头土脸地浇水。俊朗明媚的少年，刘海随重力垂下，浓密的眉毛确实很有英气。才下过雨的初晴，阳光洒在索尔的白色奴仆大衣上，有圈耀眼的光环绕着他。戴斯特妮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可在她惩罚他之后，却感觉有种特殊的情感涌上来。转念又想，叫你惹我，害的我嘴巴辣死了，生气！

索尔在装篱笆的时候，感叹这个花园的美妙，这个花园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仙女。但他没办法把戴斯特妮和花仙子联想到一块。装好都过了好久了。他腰酸背痛，直接躺在篱笆旁休憩了。

不知不觉，索尔就睡着了，梦到森林的河索求，好想再和他每天聊天解闷；还有在森林南边火山探险的时光，厚厚的岩浆层，所到之处都是未知。

“臭人，起来！给我偷懒是不是！哼！”熟悉的声音传来。

索尔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擤了下鼻子。单手撑着地缓缓起来。

“大小姐，您看，我任务可是都完成了再休息的呀！”

戴一看还真是，篱笆墙整整齐齐的，像方阵部队一样，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干活确实靠谱。

“好吧，算你厉害。现在去换身衣服跟我来。”

索尔怕她又要整自己，乖乖跟着她走。

穿过果盘式的喷泉花园，走进别墅的正大门，挑高三层，正对大门的就是一个螺旋向上的实木扶梯，巨大的水晶吊灯三层垂悬在穹顶，大理石铺满整个地面空间。索尔心想，这是一进门就步步高升啊！

精雕细刻的石膏花纹、极尽细致的镂空雕花，与空间融为一体的靠墙的白色钢琴，和璀璨的水晶吊灯一起，组成了这个如诗如画的空间。

然而随着戴走上扶梯的时候，这屋子再怎么金碧辉煌，索尔也无心欣赏了。落地窗外的暮光与水晶灯温柔的光芒照亮着她优雅的身影，身着一袭白色薄丝绒睡衣，竟散发圣洁光芒。这曼妙绝伦的身体曲线，像流动的白练般铺泄而下，撞进他的瞳孔里。

索尔恍了神，脚下一空，整个人跪在扶梯上，手下意识地拉住眼前的东西，一把抓上了戴的睡衣裙摆。她整个人失了重心往后倒去，索尔情急只能用双手托住她的臀部，涉世未深的两个人都大脑断电了几秒钟，画面定格在戴微微后仰，索尔托着她的屁股，单膝跪地的诡异画面。而影子里他们像是男人跪地挽留女人的场景。

“你...干什么呀！”戴羞红了脸，回头嗔怒道。

“我...对不起啊！”索尔对仗工整地回了一句，有点尴尬地躲避她的目光。

“对不起，那还不赶紧拿开！”

索尔把手一撤，那柔软细腻弹性的手感消失了。

戴怒哼了一声，继续往上走了。

索尔默默跟着，来到二楼的一间雅间。这里的书架直接顶到天花板，她的书多得像一座小山，摆满了整个书架，仿佛一扇通往知识的门。房间中央是一片高台，放置着古典大提琴椅子与谱板，角落放置着规整方正的书桌椅，与一张双人位沙发。往外有一个半圆形大阳台，依然是被绿植环绕。

“大小姐，这是要带我学习吗~”

“闭嘴，你先沙发坐一下，我去取一下琴。”

他在沙发上忐忑地坐下，环顾整个房间。这里对他来说真的是无比豪华的个人空间。回想自己在东木屋的日子，想着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良久，戴斯特妮带着她的挚友心音缓缓走进，穿着一身到脚踝的西服大衣配法式花边圆领衫，气质超群。索尔看呆了。

“我是一名大提琴演奏者，这是我的琴，叫心音。”

“大小姐，真看不出来您是一个文艺青年，不，青年艺术家！”

戴给了一个白眼，坐下打开琴盒，小心翼翼拿起琴，调整。

“我一直给王室演奏，从没给别人单独演奏过。”

“所以我是第一个，真有幸。”

“你还是会说好听的么！”

戴每年都演奏《天神现》，其实自己也乏了，她自己创作了一首曲子，给索尔第一次拉。

这首曲子悠扬婉转，前段忧伤暗藏，末尾明媚激扬。索尔从里面听出她虽为名门之后，但也是是藩篱桎梏。内心向往自由冒险，渴望爱与理解。

一曲结束，索尔彷佛又想起了那个梦，寒冬里的那个梦。

索尔给她疯狂鼓掌。“真的太好听了！我听出了你的心声！”

她微笑道，“我心声是什么，说说看。”

“你想走出这个院子，这个别墅，去探险。”

戴眼里放光，是啊，自己在这里实在是憋得受不了，不然也不会大闹征兵处。

“想去，那便去！”索尔接着说“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不知道要往哪去，但眼前，我只想去参军，我觉得斯多特就是我的家，我要保卫他。”

“所以呢，你家不是住第五城吗？”

“你算是我进城的第一个朋友，我来自伊拉森林，有空我带你去森林里玩。”

戴斯特妮双眼放光，这辈子都没出过城。

“眼下，不是想参军吗，我们一起吧！”

“我只是闲着没事那天刚好去第五城见一个朋友。”

“你还有第五城的朋友？”

“也不算是吧，是我资助的一个小孩子，去年天神殿的庆典，第五城派贫民代表来参加了，她在人群里，眼睛是都是对我的羡慕之情，后面她和我说想学琴，我就暗地里去第五城给她带琴和生活用品，多少帮点。”

想不到跋扈的大小姐，还有这等慈爱情怀，索尔对她又是刮目相看了。

“那你还真是个好人，但你真的不想当将军吗，哈哈！”

“想啊，可是琴才是我的武器。”

“先学本领，后面什么做武器都可以的。”

“好像有点道理。”戴沉思良久。琴房内静谧了好一会。

索尔打破了寂静。

“小姐，我们偷偷溜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