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阔气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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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半年赚了快三十万，别提多得意，走路带风，自信极了。那年，我们县城的房价不到三千，我简直可以阔气地拿下城里的房，全款！

20多号过年，十几号发了工资我就预备着回村的事了，今年算是混出个人样，想把老房子推了重建，又想在县里买上一套，还想开春学学驾驶，到时搞辆好车，反正售楼处也是收尾办按揭、卖车位，闲得很。我想我也可以办按揭，这样既能盖房还能买房，等剩余的提成发了，再想办法买车，人家套信用卡都能买房，等拿了驾照，车子的事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其实买车都是男人的虚荣心，我想有辆车长脸，开出去有面，但理智告诉我，住在破房子里开好车只会背地里挨骂。所以我先弄房子，我想立刻盖房，只是过年的时节天气冷，不宜动工，买房却恰好合适。那些外面发财的总有许多乡下人，就等着过年回去早日在县城买套房，搬进县城，做城里人，城里有房是乡下人的追求。城里人似乎高人一等，城里都是楼房，几乎不会停水停电，小孩可以读城里的好学校，妇人可以随时逛街购物，有个头疼脑热开个药也方便。我也是这样想，一回老家，把带的特产吃食散给老邻居们，吃了老太太做的饭，就坐车去县里看房子了。

公共汽车路过开发区，前两年我还在这里一个服装厂做工，拿着三千块就够兴奋，哈哈！时间过得真快哩！到了城区，我在市政府附近的一个站台下来，这座小县城到处都是售楼广告，根本不用打听。大货车上贴着大海报配着大音响，屁股后面再跟一群穿着红马甲拉着横幅挎着包袋发单页的兼职工，就是售楼广告了。我往街上转了一会儿，就收到了好几个楼盘广告，有城东新区的，偏得很；有老城区，吵死人还没绿化；还有靠近我们镇的开发区，附近都是工厂，不知道有没有污染。自己卖过房子，便深知其中的门道。

先去最远的新区，那周边真是一览无遗，挨着工地的是田。接待的售楼小姐说以后这边会再建高档幼儿园，离三小也近，附近又有县一中，教育资源好，又说整个小区借鉴法国园林设计，尽显欧式浪漫，有游乐园、跑道等等设施，还说从进小区的大门到入楼的门厅到入户的大门，都将采用如何气势恢宏的建筑装饰，保证让来做客的人羡慕眼红。售楼小姐说的很符合许多来买房人的心态：小孩教育，大人脸面。估计还有套话术是给买来做婚房的客人用的，因我一个人，要是有女人挽着我的胳膊一起来，估计会听到。我只听进去了这里离县一中近，过年后入夏，王美玉该高考了，如果我也念书，也该在准备高考。

新区周边几个楼盘都逛了，本地开发商居多，碧桂园还没打到这，房价根据档次差得不算多。冬日天黑得早，我从“幸福里”售楼处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昏下去了，等到坐车到县城中心，天已经大黑，夜市出来了，快过年的街上格外热闹，大家迫不及待地把一年在外的打工钱贡献给家乡，路边炸串、烧烤、摊饼、玩具……好不热闹，不仅街上，那些超市、饭店、游戏厅、KTV、浴场……都是人。我去了本县最受期待的楼盘、第一高的楼盘，据说下了大本钱，狠狠拆了一批最中心的老房子新建的，楼下就是本地最著名的小乔路，一般从乡下来城里打车的人要是没有特别要去的地方，就会在小乔路下车，这里商业发达，就算是平常日子里，也是人来人往，小乔路上有几个声名远播的老店，一是大飞书店，挨着中学，总是打折，生意好过过桥的新华书店；二是大口九奶茶，味道极好；三是香港大包子，面发得松软，一个包子有镇上的两个大，以前邻居去县城总带一大袋回来分些给我们，味道是真好；还有就是本地出名的麻辣烫，那个味道说是加了罂粟也不为过，特别上头，吃完连汤底都想通通喝掉，我在外面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麻辣烫。其实这只是我心中的排名，我想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排名，只是那时我的眼界只看的到这些罢了。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最城中心的地方是政府大楼，最高档的小区是大楼后面的别墅群，那里的房子几乎没有公开售卖过，而高档饭店里请吃顿饭的钱抵得上普通人两个月薪水，够吃两百次麻辣烫。这座城市有几十万人，有几十万人像我一样对这些一无所知，甚至能去小乔路上买个香港大包回村的都算见过市面了，在那个年代，微信还不是主流社交工具，抖音也没有问世。

我没有去买这个当时号称本县第一高足有22层之高的最中心、最受期待的楼盘，原因很简单，钱不够。这个楼盘做刚改的，都是150平朝上的大面积，而且一共就两幢楼，我不喜欢。楼盘户型倒是贼好，不过这么大面积，又只有两幢，前后又都是商业，户型做得好也是应该的。我买的房子户型就比不上这个，但也算是南北通透，三房两厅，套内96平，得房率81%，两梯四户边套，次顶楼中间幢，前后无广场，半年后毛坯交付，我很满意。就是位置比较偏，靠近开发区，好在离老家近，价格便宜，最好的位置才3000左右1平，我首付60%，留了大几万预备开春重建老房子。

我想，在城里买了房应是过年最气派、最有面的！没想到过年聚餐被阿昆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