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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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10点，杨清辉就把所有的蚌壳卖了个精光，隔着衣服摸了摸内袋里的一堆零钞，钱虽不多，但比后世动辄上亿的利润还让他满足，自己的第一桶金到手了！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比谁都懂，来不及数钱，把装蚌壳的纸箱扎好，他骑上摩托车风风火火地奔家去，准备和沈小婷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边骑车边想着先带着沈小婷去镇医院检查下，再买只鸡，买点鸡蛋啥的给她补补。想到老婆，还有过年前后就能出生的孩子，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还是这样的日子有盼头啊！

沈小婷正在院子里劈柴，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些什么，她觉得自己真是傻，这个男人骗了她这么多次，她心里竟然还会相信他。

杨清辉却没注意她的眼神，扎好车就赶紧上前把她手里的斧头夺掉，触到她粗糙的手指，鼻子忍不住一阵酸意，他觉得自己是真混蛋，竟然把好好的一个女人折磨成了这样！

他拉着沈小婷进屋，闷声叮嘱她：“以后这样的力气活都给我留着，你有身子了，得仔细着些。”

沈小婷抽了抽手，杨清辉也就顺势放下，将内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往桌上一拍，忍不住的得意：“看看，这都是今天赚的，快数数！”

沈小婷忍不住站了起来，慌张得问：“你哪来的？”她压根没想过杨清辉会正经做生意赚钱，就怕他是坑蒙拐骗，再犯下大错。

杨清辉看她急得脸都红了，赶紧安抚她：“昨天的蚌壳，全卖了！没偷没抢，我能凭本事养活你们娘俩，老婆，你信我！”

两人数了两遍，一共得了15元5角，杨清辉一股脑儿把钱都塞到沈小婷手里，说：“老婆，咱们家钱都归你管”。

沈小婷还没反应过来，杨清辉就催她“快去收起来，我骑摩托带你去医院”。

载着沈小婷到了镇医院，医生检查了一番表示并没有大碍，但是提醒他们，孕妇要注意休息，还要注意补充营养。

杨清辉又带着沈小婷回了桃园村，从村西头养鸡的王大妈家买了一只老母鸡，又买了10只鸡蛋，给沈小婷补身子。

“天热，鸡蛋放不了多久，吃完咱再买”他嘱咐。

让沈小婷歇着，他把鸡放了血，扔在院子里扑腾着，又去灶房烧水褪鸡毛，进进出出，热得满头大汗。沈小婷隔着窗户看着一切，终于相信他是真改好了。

两人吃过饭，杨清辉趁着大家都睡午觉的功夫，拎着麻袋又去了河边。他盘算着，新的财路还没打通，趁这蚌壳的生意还能干几天多捞点，等有人发现这玩意儿能卖钱，他就得收手了。

想着惠来饭店的事情，他明天还得去趟鱼行，提前预备着。

今天蚌壳比昨天多了不少，等他把蚌壳处理好的时候，天也快黑了。沈小婷做好饭刚准备喊他吃饭，就听到门外摩托车响，紧接着杨墨就流里流气地推门走了进来。

沈小婷看到是他，脸色就冷了下去。杨墨夸张地招呼着：“嫂子这么早就做好饭了？辉哥，你车修好了，我给你送来了。我那有两瓶好酒，去我那尝尝不？”

他伸手搭上杨清辉的肩膀，给杨清辉使了个眼色。杨清辉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立刻明白这是来带他去外边找乐子的。

他看向沈小婷，沈小婷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进了屋。

“我最近忙别的事，没空出去耍乐子，你先把你的车骑走，等我忙完这阵子再请你。”

杨墨大呼小叫地问他忙什么，连喝酒的功夫都没有，被杨清辉三言两语打发了，只能骑着自己的车走了。

杨清辉进到堂屋，看到沈小婷在桌前发呆，便坐到她旁边，再次保证：“老婆，我知道自己从前混账，但这次我真的改了，我不会出去鬼混了，我就守着你守着孩子，守着我们的家，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沈小婷轻声说了句：“吃饭吧”，杨清辉立马响亮的应了一声，端起碗呼噜呼噜地喝起来。碗里是面疙瘩，杨清辉最喜欢吃这个，沈小婷还在里面放了蛋花和碎鸡肉，说了那是给她补身子的，结果还是分给了他。

“真傻”，杨清辉在心里说，又想起自己以前也是真傻，这样傻乎乎的好姑娘他竟然一再得辜负！

忙活到半夜，杨清辉才把蚌壳都收拾好，小心翼翼地掀开蚊帐，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生怕吵醒了沈小婷。看着身边熟睡的人，他一脸满足地也睡去了。

次日，他又起了个大早，来不及吃早饭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沈小婷千万不要干重活，等他回来再说。

还是昨天的位置，他到了没多久就有人凑过来，竟然还有几个是回头客。他卖力地吆喝：“来，走一走，看一看，这蚌壳手艺真划算，送给对象倍有面，结了婚的买一对，谈恋爱的各一半”。这吆喝词挺新奇的，周围的人听了哄堂大笑，纷纷围了过来。

差不多11点的时候蚌壳又全部卖完，他去了趟鱼行，看到卖鱼虾的摊贩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了，便上前询问老鳖的行情。

摊贩穿着皮围裙边忙边回话：“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得提前几天订”，顺嘴告诉他早上惠来饭店的老板也找他预定老鳖，要十六只呢。

杨清辉假装好奇地打听了一阵，跟他前世知道的差不多，于是也顺势跟老板预定了老鳖，只说是帮朋友买的，提前给婚宴预备的，怕好日子前两天凑不齐，想预定20只。老板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明天一准儿给他回复。

杨清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离开。

杨清辉从街上买了两块猪肉，将其中一块以及剩下的20块钱交给了沈小婷，又提着另一块猪肉出了门，准备去看看父母。

杨清辉的父亲杨石头老实巴交了一辈子，母亲周英也是本分人。杨父一直想不通，他儿子到底这么就能长歪了，明明小时后也是聪明伶俐的，连镇上小学的校长都说他有读书的天份。杨父吃了没文化，不识字的苦，咬牙借钱把他送去上学，谁知道中学没上完，他就开始惹是生非，不服管教，最后荒废了学业不说，还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本以为娶了媳妇成了家就收心了，谁知道他又沾上了酒，混起来连媳妇都打，家里的钱都被他拿去外面挥霍。杨父杨母实在气不过又管不住，干脆分了家，私下再偷偷补贴儿媳妇。

杨清辉每每想到父母，都觉得愧疚万分。沈小婷出事后，杨父杨母受不了打击，没多久也相继去世了。前世他悔悟的太晚，辜负的人太多，想要浪子回头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还好，现在他还有机会弥补，这辈子他会将家人护在身后，再不让他们为自己流血流泪。

走不过三五分钟的样子，从小路下去，转过几棵桃树，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的土房，旁边紧挨着一间用树枝杂物搭建的小灶房，此时屋顶的烟囱正冒出青烟。灰蒙蒙的，像是阳光都照不进去的荒芜。杨父蹲在墙脚低头抽旱烟，不时咳嗽一嗓子，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脚上的黑布鞋上也破了个口子，鞋底都磨得薄了许多。

杨清辉忍住眼底的泪意，走上前，在老人抬头看过来时，端正跪了下来。杨父愣了一瞬，冷着脸问：“你来干什么？”大概是听到他的说话声，杨母擦着手从灶房匆忙出来，看到杨清辉跪在地上，“哎呦”一声，忙想过去扶，又被杨父喝止。

“爹、娘，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混账，是我糊涂，让你们为我操碎了心，这次我真的改，我会挣钱养家，会跟小婷好好过日子，也会好好孝顺你们的。”杨清辉到底没忍住，眼泪流了出来。

杨母跟着抹眼泪，到底还是把他拉了起来。昨天儿媳已经过来跟他们说了杨清辉的转变，只是老两口确实失望地太久了，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真的，因此并不乐观。

“爹、娘，你们等着我，我会做给你们看的”，他站起来，将猪肉递给杨母，转身走了。

他身后，杨父杨母的目光到底还是浮上了几分期冀，杨母擦擦眼角，嘴里念叨着：“变了，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