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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林如玉后，马三叔又敲开隔壁房门叫出林大福。不同于林如玉的紧张，林大福一看林如玉跟在三叔后，痛痛快快就出来站在了林如玉身边，憨憨一笑。
看到林大福的笑容，林如玉心里踏实了不少，转身要走时忽见躲在房门后的沈戈伸出两指向下，做了个跳水的动作，林如玉几不可见地点头。
现在她已经被漕船上的人盯上了，跳水逃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待会儿上去后她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去安自远身边。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她就不信斗不过那恶狼。
众人走后，生子关上门，万分不解地小声道，“哥看到二丫姐的脸没？”
沈戈点头，压低声音吩咐，“我不方便出门，你跟上去瞧瞧，情况不对就立刻给我送消息。”
“好。”生子打开门，装作好奇的样子，左瞧右看着溜达出去打探消息。
这艘客货两用商船分上下两层，下层装货，只在靠近船尾处有六个窄间，是给船上的艄公、杂事和镖师等人留的，楼上才是住客人的房间。林如玉带着大福，跟随马三叔穿过下层昏暗狭窄的货仓夹道，拾阶而上进入明亮中后，下意识眯起眼睛，左右打量。
船头有六个靠在长橹上歇息的艄公，船外泛着波纹的江水上有一艘小船，似是落在江上的一片树叶，又似江面上张开的一张血盆大口。波动船摇，林如玉感到一阵猛烈的头晕和心悸，她抓住大福的衣袖才稳住身形，一步步向前走。
“庆林老弟，这就是咱家侄子和闺女？”还没进房门，林如玉就听到房内传出有些中气十足的喊话声。
“是呢。”马三叔声音里含着紧张，回头招呼林大福和林如玉，“大福、二丫，快进来给范将军、马纲首见礼。”
“哦。”无所畏惧的林大福进屋，干脆利落跪地磕了一个响头，这是他在林家是被教导的规矩。大福跪下了，林如玉也只得照做。
见范根元双眼紧盯林如玉，方甲寅和马庆林对视一眼，心中不安。
范根元抬手拽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考量的目光略过林大福，直接落在林如玉低着头脑袋上，略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抬头，让本将军瞧瞧。”
林大福抬起脑袋，直愣愣盯着范根元；林如玉假装害怕不抬头。马三叔低哄着，“二丫抬头给将军认一认，好让将军看看你不是衙门正在通缉的逃犯。”
衙门给自己扣上逃犯的名头了？林如玉握拳，匆匆一抬头又低下了，身体向大福身后躲，将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的怕生模样演了个十成十。
啥也没看到的范根元更兴奋了，官威十足道，“放肆！抬起头来！”
马三叔向范根元行礼，诚惶诚恐道，“将军息怒。草民的侄女因为脸上有胎记，打小就怕见人。二丫，快抬头让将军认一认，听话啊，待会儿三叔给你买好吃的。”
憋出眼泪的林如玉颤巍巍抬头，眸子下垂颤抖遮住目光，假装不敢看人。
范根元起身上前，探手掐住林如玉的下巴，看清她右眼框上脂粉也遮不住的，鸡蛋大小的暗紫色恶心胎记后，范根元心中的期待啪地一声破碎，甩手把林如玉摔在地上，怒哼一声迈步离去，四个官差紧随其后。
“将军。”方甲寅连忙跟出去相送。
“二丫没摔疼吧？”待范根元走远了，马三叔扶起林如玉，压低声音赞道，“闺女，好样的。”
林如玉也低声回话，“不疼，我给三叔添麻烦了。”
踏着临时搭起的木板进入小船船舱的范根元，一改方才的官架子，缩手缩脚躬身认罪，“那丫头登船时天还没大亮，属下远远看着她的身量与林如玉有几分相似，方才见过才知认错人了，请公子恕罪。”
靠坐在船舱长榻上的安自远抬手缓缓抚平左袖上的褶皱，平淡问道，“这回没认错？”
“没有。”范根元万分肯定，“林如玉可是宣州城第一美女，其肌肤赛雪貌若天仙，船上那丫头面有胎记脸色蜡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安自远抬袖示意范根元退下后，方才大船上一闪而过的那道纤细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
胎记，脸色？只看表象的蠢货。
安自远勾起唇角，“本以为是只兔子，不想却是只小狐狸。”
范根元回到漕船，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回魂。跟随他的心腹上前小声打听，“将军，小船上那位是？”
范根元反问，“你不知道他是谁？”
“小人不知。”范根元的心腹低声道，“敢在您面前摆谱的人，小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白脸，仗着二叔的令牌就敢在老子面前摆谱，看老子回县城后怎么收拾他！”范根元抓起酒壶灌了一口酒，又骂骂咧咧道，“马头山那帮废物！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
大船底仓小窄间内，沈戈猛夸林如玉好本事。
若不是林如玉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会儿真就要飘起来了，“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我家是做布匹生意的，所以我对调色、染色略知一二，才勉勉强强糊弄了过去。”
沈戈撸胳膊，“到宣州后，二妹给我在左胳膊上左胳膊上画一条腾云驾雾的青龙，右胳膊上画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
林如玉……
左青龙右白虎？果然中二是不分时空的。
沈戈兴奋过一阵后，才开始分析目前的局势，“这一招虽然骗过了范根元，却不一定骗得过安自远。咱还是得小心谨慎。”
林如玉点头，“不管安自远信或不信，他们没有再派人过来，咱们就有了喘息之机，咱们今晚哪过夜？”
这条水路，沈戈走过不少回，想也不想便答道，“在灵珠镇羊拐村码头，这地界地头蛇不少。既然范根元没认出你，安自远也没发现我，咱先不要冒险弃船，今晚我去漕船和小船边上打探消息后再说，最好咱们能撑到祁县再登岸。”
第17章 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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